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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节(1 / 2)





  透过水榭的影木棱格窗,隐约可见顾焉怒气冲冲地走出, 顾粲则端坐在茶案旁,并没有起身送别顾焉。

  顾焉从流云榭走出时,正迎上林纨。

  林纨抑住种种情绪,半屈双膝, 恭敬地唤了他一声:“父亲。”

  顾焉薄唇紧抿,不发一言地看了林纨一眼,拂袖离去。

  见顾焉离开, 林纨忙快步走进了水榭中。

  见到里面的场景时, 她不由得用手掩住了面,险而惊呼出声——

  顾粲的右手正往外渗着鲜血。

  那血混着茶水,他手中还握着断瓷,看样子,是因怒将茶盏捏碎到手中。

  俊美敛净的右颊上有着泛红的指痕。

  是顾焉打的。

  林纨担忧顾粲的伤势,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侧,跪伏在地。

  顾粲面上噙着冷笑, 如此之景,他却未显落魄和狼狈。

  林纨轻拽住他的右手,见那断瓷嵌入了他的掌纹,她眸色登时一变, 心中是阵阵的揪痛。

  她顾不得埋怨顾粲不小心,忙起身唤下人:“世子受伤了,快去寻医师来, 快些!”

  林纨的声音难得地带着几分急促。

  关心则乱。

  她生怕顾粲的手就此废掉,眼眶中已经蕴了泪:“你就是再同父亲生气,也不要作践自己啊,你弄伤自己算怎么回事。”

  林纨伸手,抚着他的脸颊。

  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往外涌。

  顾粲最见不得林纨哭,还是如此伤心的哭,他面色已恢复如常,语气存着刻意的温柔:“我已与父亲讲明了那件事,你放心,我父亲绝不敢生叛。”

  林纨的眼眶泛红。

  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到了手背上,她胡乱地为自己抹着,恳切道:“我不是说这件事,我是说,你若要生气,也不要伤到自己,我好心疼的。”

  顾粲对手伤的锐痛已经麻木。

  他觉不出什么痛来,神情未变的将嵌入掌心中的碎瓷拔了出来。

  鲜血又汩出了一些。

  林纨看着那些血,心中又是一阵惊慌,她又扬声催促香芸:“去看看,医师怎么还不过来?再不过来世子的手都要废了!”

  香芸也是头一回见林纨发这么大的脾气。

  这般温柔随和的人突然做怒,才是最令人害怕的。

  幸而这时医师已经赶到了流云榭中。

  顾粲和顾焉争吵一事闹得动静很大。

  林夙还是听闻了此事。

  顾焉急于回凉州,车马随从已经在府外侯着了。

  林夙亲自在府门处看着顾焉离去,他知道有林纨在顾粲的身侧陪着,不会出什么事。

  十多年前曾权倾朝野的相国顾焉,纵使是大军压境,也是淡定从容,与手下的属官谈笑风生。

  他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?

  林夙草莽出身,当年跟随惠帝时,空有一身的蛮武。

  他羡慕如顾焉这般,不用蛮力,只凭计谋便能为惠帝打下天下的谋士。

  惠帝称帝后,顾焉更是有着卓越的理政治国能力。

  他虽与顾焉交好,却从来也看不透这个人。

  顾粲确实是顾焉唯一的亲子。

  既是亲子,那他到底为何要如此地待他?

  林夙怎样都想不通。

  林纨身为侯府的嫡长女,又是翁主,在医师面前,自是不能再哭哭啼啼地掉眼泪。

  她蹙着眉,直直地盯着医师为顾粲包扎着伤口。

  顾粲丝毫没有呼痛,还笑着冲她摇首,想要安慰她。

  医师为顾粲包好伤处后,向林纨嘱咐了几句:“伤处不深,并没有损伤筋脉和肌理,但……”

  他见顾粲的面色是不以为意,无奈地摇了摇首,又道:“但若要世子再意气用事些,这手怕是就保不住了。”

  林纨听到这话,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,随后颔首道:“多谢医师。”

  丫鬟们开始清扫着流云榭的一地狼藉。